“病态”再生纸浆为何屡禁不止？

今年9月，青岛海关查获申报为“再生纸浆”的货物746.78吨。该货物为压缩的棕色絮状浆袋，有异味，并混有塑料片、金属等杂质。经专业机构认定为国家禁止进口的固体废物。截至2021年1月，我国全面禁止固体废物进口（俗称“禁废”），其中包括废纸。中国企业进口废纸和其他再生纤维制造新纸有着悠久的历史。全面实施“禁废令”，需要从进口“纸”转向进口“纸浆”，目的是避免将污染物带入国内。但目前国内一些造纸企业采用国外干法制浆的方式，将废纸“干磨”成“纸浆”然后进口，而实际上，进口的纸张仍然是废纸。公开资料显示2021年以来，全国多起海关查出以“再生纸浆”名义进口固体废物并将其退回的案例。业内人士呼吁加强进口再生纸浆监管，提高进口干法纸浆标准，加强技术创新，解决原料供应紧张、原料利用率低等问题。 2024年11月，海关总署公布了一起打击“洋垃圾”典型案例。其中，厦门某进出口公司向海关申报了一批再生牛皮纸板，申报数量为256.76吨。经检验，部分回收牛皮纸板存在脏污、破损、发霉等情况。经鉴定，该批次回收牛皮纸65.57吨为固体废物。业内专家表示，再生纸浆进口出现“病害”问题的原因是采用干法制浆工艺。报道称研究发现，从生产工艺来看，再生纸浆可分为湿法工艺和干法工艺。湿法工艺是指废纸浆需要在液态下经过除渣、筛分等清洁工序，然后经过浓缩、蒸汽处理、高温干燥等工序，最终形成纸浆。该工艺生产的再生浆板纤维含量超过91.5%，含水率仅8%，几乎无杂质。在100℃左右的高温干燥过程中实现杀菌消毒，符合卫生标准要求。干法工艺是将废纸原料通过破碎机破碎，直接包装进口。 “干法制浆过程本质上是一个物理破碎过程，严格来说，这个过程不能称为制浆。”南京林业大学教授金永灿表示，干法工艺唯一的工艺原料经过机械破碎，没有经过水力制浆、除渣、筛分、浓缩等净化处理，污染物去除效果有限。废纸原料中的常见污染物，如塑料碎片、粘合剂、微生物、重金属离子等无法有效分离，甚至医疗垃圾被收集并带入国内。陕西科技大学制浆造纸教授王志杰提供的实验室测试数据显示，干法制浆分解困难，渣含量高达20%，导致干法再生制浆造纸企业固废产量增加10%-15%。但与湿法相比，干法的生产设备只需要一台简单的破碎机，投资小，每吨纸浆的生产成本比湿法降低15%以上。因而中国造纸协会发布的《中国造纸工业2024年度报告》显示，2024年全国纸浆消费量将达到12415万吨，比上年增长4.34%。另数据显示，2024年我国将进口再生纸浆约414万吨，其中约360万吨是通过干法工艺生产的再生纸浆。 “与纸浆消耗总量相比，360万吨干法进口纸浆虽小，但这种‘引入’污染物的干磨纸浆，实质上是把国外固体废物‘包装’成再生纸浆进口。”浙江大学环境与资源学院教授史惠祥说。为解决部分再生浆进口“病态”问题，海关总署表示，自今年10月10日起，进口货物收货人或其代理人在申报进口再生纸浆时，须在报关单备注栏中注明生产再生纸浆所采用的工艺方法，并按“实际方法”填写“实际方法”。 “干法制浆是一个不成熟的工艺，除了污染之外还存在安全风险。”中国造纸学会副理事长齐永义表示，干法制浆在生产、储存和运输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可燃粉尘物质，在一定条件下或被外界火源点燃时容易发生自燃。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常继文曾参与《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的修订。他表示，尽管受到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压力，但我国顶住压力，坚持到底。坚决执行“禁废令”。我国在深化污染防治攻坚战过程中，始终强调“不走回头路”，坚持生态环境保护方向一致、力度不减。记者了解到，2021年全面“禁废”实施前，海关已设立消毒设施，对进口废纸进行统一消毒。 “禁废”实施后，由于进口纸浆默认为再生纸，海关取消了统一消毒流程。这一变化对再生纸浆的进口标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针对这一情况，2023年11月27日，《再生纸浆》国家标准发布，明确规定了再生纸浆的定义、产品分类、技术要求、检验规则等。但本标准为推荐性技术标准，不属于推荐性技术标准。t 强制性的。王志杰等多位专家认为，标准宽松是进口再生浆监管困难的主要原因之一：强度指标太低，仅要求耐破指数至少为1，无法展现纸浆的真实品质；粗残留率检测方法存在重大漏洞。测量采用孔径为10毫米的平筛，很难筛除粉状杂质。由此，含有20%粗渣的干磨纸浆才能“合格”入境。此外，该标准没有关键标签指示，不要求微生物检测，对纤维完整性、总重金属和有害物质含量也没有明确的控制要求。史惠祥举例说，对再生纸浆携带的污染物没有必要的控制，这使得固体废物特别是“洋垃圾”很容易以干磨纸浆的名义进入海关。记者了解到，为了填补这些“缺陷”，海关目前正在对所有进口再生纸浆的放射性物质和微生物含量进行实验室检测。测试。检测时间长、管理成本高，给海关等部门带来很大压力。在各方呼吁下，“再生纸浆”国家标准现已进入修订阶段。今年10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标准技术管理司发布关于《再生纸浆》国家标准拟立项目公开征求意见的通知。 11月29日，在北京市法学会环境资源法研究会主办的“再生纸浆”国家标准专家研讨会上，针对进口再生纸浆国家标准不完善、进口“洋垃圾”风险等问题，与会代表专家呼吁严格规范进口再生纸管理，制定《再生纸健康发展进口》和《进口》纸浆发展协议。《北京共识》提出，严格执行进口再生纸严格标准，提高强度指标要求，严格控制劣质纸浆进口；坚决遏制“洋废”进口风险，坚决打击假借“优质再生纸”名义非法进口，全力堵塞监管漏洞。永灿表示，“再生纸浆”国家标准需要在定义、工艺规范、标签质量等关键方面进行完善，特别是要体现“去除杂质”、“消毒”等指标，以适应行业质量提升和监管要求。其他专家建议，应在现有标准的基础上完善以下关键指标：夹杂物含量不超过0.5%，不得混入放射性物质和危险废物，ng微生物菌落总数不超过5×104 CFU/g（菌落形成单位/g）；重金属铅、铬、汞、镉含量分别不得超过20、20、0.3、0.3毫克/千克。对于国家标准如何修改，有专家建议，干法加工技术不应再纳入再生纸浆国家标准中。记者了解到，2023年，浙江省造纸工业协会向生态环境部提交了《关于在再生纸浆国家标准中剔除再生纸浆干法加工工艺的建议》。提案指出，干法生产再生纸浆实际上是将洋废纸破碎后直接进口。废纸含有杂质，塑料垃圾、生活垃圾、病毒、病菌尚未已经是这样了。如果允许进口干碎、干磨再生纸浆，就等于变相允许进口废纸和“洋垃圾”。 “进口干法再生纸浆的份额相对较小，但其低价值的特点对行业竞争造成了明显干扰。”齐永义说道。此外，进口干再生纸浆具有较高的环境风险和较高的监管成本。行业专家表示，禁止这一过程将大大减轻监管压力。技术变革将逐步淘汰落后技术。记者采访了解到，在造纸行业，原材料成本占比超过50%。为了降低成本，企业会进口低价原材料。为系统解决造纸行业原材料供应紧张、毛利持续下降等问题，我国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提高造纸行业的生产效率。通过国家温室气体自愿减排交易市场等激励机制，改善原材料供应，提高原材料利用率，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近年来，我国造纸工业通过技术创新，成为更加环保、利用率更高的化学机械浆。传统化学制浆是利用化学方法将植物纤维分离制成纸浆；化学机械制浆是先用少量氢氧化钠等化学品对原料进行处理，然后依靠机械加工将预处理后的原料研磨成浆料，实现纤维分离。据统计，生产一吨化学浆需要干木片2吨左右，原料利用率在50%左右，而化学机械浆的原料利用率可达10%以上。汉族90%。 “化学机械浆广泛应用于包装纸板的生产，也可以与传统化学浆混合生产文化纸、生活用纸等。”金永灿表示，现在小学课本中的纸张颜色比较柔和，因为是掺有化学机械浆的。目前，广西等地区已安装了大量的化学机械浆生产线。金永灿表示，该生产林亚的产能将在未来一两年内逐步淘汰，这将绰绰有余地抵消我国对进口再生纸浆原料的需求。除化学机械浆外，云南、广西、福建等地区相继启动“林浆纸一体化”项目，这意味着木浆原料供应将大幅增加。 “林浆纸一体化”是指造纸企业种植树木、制浆自己造纸，即通过建设自己的原料林来实现资源的集约利用。其中，云头林纸在云南省景谷傣族彝族自治县建设了超过30万公顷的思茅松林，养育了70个人才家庭。依托林地资源禀赋和产业优势，成功研发生产出国内首个替代进口松木的松木绒毛浆产品。联盛总投资220亿元的“林浆纸一体化”一期项目已在福建漳州全面投产，年产木浆能力390万吨。联盛公司通过技术创新和工艺改进，用性价比更高的异种木片替代传统的桉木木片，吨纸浆原料成本降低15%，提高成品强度指标纸张减少 8%。不仅如此，“林浆纸一体化”等绿色发展模式也能为造纸企业带来更多经济效益。生产林碳汇纳入国家温室气体自愿减排市场。今年，河北省将造纸行业纳入碳抵消范围。相关企业在产品升级、低碳创新等活动中造成的碳排放量减少可以从企业的碳排放量中扣除，形成正向激励。生态环境部启动造纸行业碳市场扩容筹备工作，组织相关单位研究起草造纸行业碳排放配额分配方案、技术核查指南等配套技术文件。在“双碳”目标指引下，我国造纸工业正向绿色化、数字化、智能化转型rta 方向。金永灿表示，造纸企业应加大对环保技术研发和使用的投入，放弃干法制浆等落后、低效、有安全隐患的技术。目前，国内一些领先企业已在国外建立了以下原材料供应链。与此同时，国内废纸回收体系不断完善，逐步降低了行业对进口原材料的依赖。常继文表示，造纸行业要打造强大的进口供应链，大力发展生物质能、热泵技术等节能降耗技术，提高企业在绿色、低碳、循环方面的综合竞争力。 （编者：杨淼）